余生很长,浪完再说
最近我总能听到海浪的声音。
可是我所在的地方离海九百里。浪声没有规律,不分场合不分时间,上班、吃饭、睡觉,都可能忽然出现。我一度以为是工作压力的关系,也并不怎么在意,毕竟神经衰弱是当代年轻人出卖劳动力后所产生的附加价值。
一周前我坐在公司电脑前憋稿子。甲方是个难以对付的家伙,凌晨两点还在跟我讨论第六次修改的意见。他一定是个重度失眠症患者,或者是缺少性生活在我这儿找施虐的快感。
浪声毫无征兆地又来了,而且比以往更加凶猛。
我快崩溃了,海浪撞击着眼前的字,变得模糊不清。我伸出小指头用力塞进耳朵里,唔,舒坦,掏耳朵果然是人间最美妙的事情,我忍不住恶趣味地想起前两天看的《汉尼拔》,MadsMikkelsen诡异的冷静表情,让我觉得如果再往里面一点,或许能掏到脑子。
再深一点。
只要再深一点就好。
嗯。
啊!停下来!
我后怕地把手指拿出来。耳道内G点密布,让人越陷越深。
“这是什么?”我注意到手指上沾染着奇怪的东西,薄薄的一层细密颗粒,闻起来还带着咸腥味道,“真的是脑子?”
比起物欲性欲,我这个岁数的男人内心深处更旺盛的还是求生欲。见过太多加班到领盒饭的新闻,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没准也过不了这个秋天。真是令人伤感的季节。
去市二院挂了号,耳鼻喉科的王医生拉开我的耳朵,拿手电筒照了照。检查的结果让人很放心:既不是脑子,也不是耳屎。
“只不过,我从来没见过人的耳朵里能藏下一片海滩。”他说。
“你在开玩笑?”
王医生又戳了一条内窥镜在我耳朵里,指着电脑显示器,以便我能看得清。那是一片白色沙滩,椰林摇曳,一个女人背对我站立,穿一身红色连衣裙。长发在风里张扬,光脚在浪里踏着,浪退去时卷走了指甲盖大小的螃蟹。她回过头来。
“李妙?”我惊了。
“你认识?”
“我前女友。”
已经三年没有见过李妙了。年9月19日我从床上醒来时她就不见了,前一晚无声地吵了一架,我以为她生点气就完了,可下午给她打电话不通,发